我有父亲,我知道的,他并没有抛弃我,也并没有与我生死两隔,只是,就连我,也很久很久,都没有见到过他了。
“夏亭,好痛啊,真的很痛……”抓紧了身边的被子,我喃喃着:“你会为我难过吗?夏亭……”
这时被子忽然被人掀开,诊所沈医生的脸映在了我的眼前,他轻声问:“何依然,谁是夏亭?”
我不得不承认,在我年幼的记忆里,诊所的沈医生是我对“男子”这个词语构建出最美好的意象,他脾气很好,年近三十,总是和颜悦色的微笑着,带着一副无框眼镜,穿着白大褂在药房里神情专注的配药时,是我见过最为好看的侧影。
我总会无缘无故的想着,我的爸爸,也会像他这样吧,不,应该比沈医生更为高大,也会比沈医生更加温柔。
只是,我已经想不起他的脸了,每次意识到这一点,我都会觉得忧伤。
距离上一次和爸爸见面,已经隔了一年多,我模糊的记忆里,是他微笑的抱紧我,举高我,让我骑在他的脖颈上,幼小的我惊吓却兴奋的大叫着,处在前所未有的高度,得意的看着笑弯了腰的妈妈和奶奶,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。
不,小小的我在日记里写:我不是帝王,我的爸爸才是,我们家就是最为幸福的国土,我是爸爸最爱的小公主。
但最后这也仅能作为一个臆想,让我在每一个失眠的夜里,反反复复的想念。
“我才不告诉你夏亭的事。”我闷着头窝在被子里,瓮声瓮气的说着。
沈医生好脾气的笑了,将一块包裹着冰块的毛巾,敷在了我肿胀的脸颊上。
脸颊上冰冷的触觉,痛楚在渐渐消退,这样的举动使得我心中久违的温暖了起来。
我忍不住就开始哭,一边哭一边说:“沈医生,你要是我爸爸的话,那该有多好。”
沈医生明显的怔了一下,伸手擦去了我的眼泪:“依然,你别哭,如果你愿意的话,我们家朝咏,会像哥哥一样照顾你。”
沈朝咏?
那是我第一次从沈医生的口中,听到他儿子的事情,只是,我还来不及多问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诊所门外传来。
隔壁的程叔几步就窜了进来,拉开大嗓门:“依然啊,何依然,快回家吧,有大事了,你爸爸啊,他回来啦!”
那是我和父亲最后一次见面,那天之后,他就与我生死两隔。